断续

[澄宁] 吹叶之缘(三)

飞快地写完了第三章,可以消停了;

剧情逻辑一如既往地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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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温宁走得飞快,只记挂着要帮江澄办的事情,一个不留心,迎面撞在了对面走来的人身上。

“对不起。”温宁急忙道歉,回神一看,撞到的人是温晁。

温晁没与他计较,轻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今日是他母亲生辰,他也不在家陪陪陈氏吗?

温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资格操那份闲心。他刚回温府,温若寒就让陈叔找他过去,他原以为又是为了温晁的事,就打定主意说自己没有见过他。

他今日累了一天,实在没有精神再一家家青楼挨着找过去。

“温宁,明日你姨娘要去山里进香,你安排点人,也陪着去一趟。”温若寒在灯下算账,只瞥了他一眼,匆匆和他嘱咐完,说道,“就这事,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去歇着吧。”

温宁松了口气,应声退下。他本来打算明日有空再打磨打磨那首曲子,然后找县城里乐坊的吹笛师傅帮忙听听,再把谱子抄录出来。如今看来,明日是没时间了。他怕江澄等得着急,既盼他在岐山多待几日,又不敢耽搁他的一点时间,就想晚上在屋子里琢磨琢磨,可他也实在是累得很了,竹叶放在嘴边吹了一会,上下眼皮就打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次日清晨醒来,脖子和后背都酸疼得厉害,他也顾不上,洗漱之后就去吩咐下人们备马车和准备东西。等到陈氏收拾妥当出来时,温宁已忙了一圈了。

他扶着陈氏上了马车,自己挨着车夫坐了。车夫扬鞭吆喝了一声,马车得得地往城外岐山寺驶去。此时不值年节,陈氏忽然要来进香,温宁猜想八成又是为了温晁。

虽然陈氏平日里对他不冷不热,可是她对温晁却当真是尽心尽力,事事关心。

可温晁呢?

温宁眼神黯然,他想到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比起陈氏也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情就好受了点。

岐山寺在岐山县城外的一座山上,据说是千年古寺。历史有没有那么久温宁瞧不出来,只是门口的银杏树却真是几人合抱之粗,历时千年,倒是当真。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山门掩映在绿叶之间,只能看到翘起的飞檐和一角黄墙。空寂深山中传来一阵“铛”的钟声,温宁顿觉清风入骨,心下一片泠然。

他扶着陈氏进到大殿,陈氏跪下,冲着佛像三叩首,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庇佑他们一家三口和温家的生意。

陈氏不会想到陪他进来的这位年轻人也姓温,自然也不会想到帮他说一句好话。温宁便在陈氏起身去捐功德之时,自己跪了下来。

他抬眼瞧着慈眉善目的菩萨,一时竟不知道该许什么心愿。

这世上他就温若寒一个亲人,替他许一个愿吧。

然后,希望温家的生意长长久久,这样他才能在温家有立足之地。

最后?

他本该把愿望留给自己,可是自己吃饱穿暖,似乎也没有别的索求。他一直觉得自己福分太薄,才没让母亲在温家吃穿不愁地多过几年好日子。如今有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满足了,总怕再多强求,折煞已身,牵连旁人。

那就,给江澄许一个愿望吧。

方一想到,温宁的脸就不自禁地红了。他悚然一惊,暗骂自己佛祖面前,竟生妄念。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是真心祈愿,诚心跪拜,只为江澄许一个愿望哪里不行。

“愿江澄这一生一世,顺遂如意。”

他心口默念,双掌合十,跪伏下去,认真磕完最后一个头。

起身的时候陈氏已往后殿去了,温宁见她没去茶室喝洗心茶,只穿过后殿继续往里走。他以前陪着陈氏一起来,只在参拜完之后去茶室喝茶,她一走自己也得跟着离开,从来没想过后殿之后还有一方小小平台,用碎山石合围成一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一棵比山门前的银杏树还要粗壮的大榕树,虬枝劲节,枝繁叶茂,树上垂下无数道红色飘带,山风一拂,飘带也跟着飞舞。榕树下方还立着几个栅栏,上面也系满了红色的木牌,温宁走过去一看,飘带上和木牌上都写着刻着各种愿望。

他好奇心起,想着反正许愿的人没有留名字,他也不认识他们,就是读一读,也不算窥人隐私吧。

他一个挨着一个读过去,一边读一边想人竟然可以有这么多愿望。

可是这么多愿望,却都逃不开爱恨情仇贪嗔痴。

他放下手边最后一个牌子,因为长久低头,脖子又开始酸痛,便仰起头来。

只见一道刺目金光从榕树叶中直穿而下,正巧射进温宁抬起的眼中去。

他急忙要闭起眼睛,却听天外一声振聋发聩的人语响彻五内。

“这是欲!”

“欲!”

……刹那温宁头疼欲裂,浑身颤抖,彷佛无形的重压压在他双肩上,迫得他膝盖打弯,往地上跪去!

只听“咚”地一声,温宁的双膝扎扎实实跪在山石上,登时疼得他抽了一口凉气。

“温宁,你做什么?”

闻言,他抬起头来,见陈氏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瞧,身边三三两两的人用余光瞥着他,嘴角带笑,窃窃私语,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扑通一声跪下来,估计都在看他的笑话。

温宁扶着膝盖站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头一点都不痛,彷佛刚才的刺骨痛意只是错觉。

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头昏脑胀的,都出现幻觉了。

他对着陈氏歉意一笑,问道:“夫人,写好了吗?”陈氏点点头,把红飘带拿给他,让他系到树上去,自己去系木牌。

陈氏倒真是着急心切,温宁忍不住瞟了一眼飘带,只见上面写着:求晁儿早遇良缘。

温宁默不作声地笑了一笑,想到:陈氏这是给佛祖出难题呢。就温晁这日夜沉醉温柔乡的势头,遇上的良缘那是耽误人家姑娘。

当下,他也不再多想,只踮起脚尖,找一个没系满的枝桠,将飘带系了,盼着陈氏早点回去,他还能有空想想曲子。

陈氏又与法师叙了一回话,等温宁与她出来,已经天色欲溟,天空低垂,朵朵乌云在不远处盘旋,估计不多时就要下雨。

温宁问陈氏要不要先在寺里避一避雨。陈氏看了一下天色,想着让车夫快马加鞭,或许能在下雨前赶回家。她心情也因天气变换变得有些不好,总觉得心口闷闷,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就想早点回去。

谁知,刚走不久,雨水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温宁是不能进马车与陈氏同坐的,车夫本要将斗笠和蓑衣都给温宁,温宁顾念车夫驾车辛苦,便把斗笠推还给他,只取过蓑衣披在头顶,姑且挡挡风雨,不多时,已被淋得透湿了。

车夫与他商量:“公子,我知道一条近道,咱们抄近道回去,能快点。”

温宁想了一想,觉得不如大路稳妥,刚要说不,便听后面的陈氏大声说:“抄近道,快点回去!”原来外面风吹雨急,车夫催马快走,一路颠簸让她觉得很难受,一听有近道,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催促车夫快抄近道走。

车夫见温宁还有疑虑,说道:“小公子放心,我一人来回都是从那条近道走的,路我也熟。再说,咱们还有护院跟在后头,没事。”

湿衣服黏在身上很是难受,当下温宁也不再坚持了,只说道:“好吧,但也仔细些。”

车夫得令,吆喝一声,催马往山坳间岔出的一条小道上走了。

小道往深处越走越窄,最多只能容两辆车马紧挨着并行,温宁凝神前视,总怕前方会突然冒出一辆车马来。

两侧山峰璧立,将这一条小道夹在中间,车夫的吆喝和马鞭声阵阵回响,听得温宁心下惴惴,盼着快点走到出口。

一会之后,温宁能望见不远处陡然开阔,估计是即将绕回大路上,心里稍安,却听一声尖锐哨响,登时惊得马匹嘶鸣一声,抬起前蹄。

事发突然,温宁没有坐稳,从马车上滚落下来,后背正着山石,止住他的去势。背上疼得厉害,估计撞青一大片,他顾不上感慨自己流年不利,急忙爬起来帮助车夫去牵缰绳。

陈氏也抬起车帘,惊慌问道:“怎么回事?”

他刚要回答,就听前方哒哒的马蹄声,抬眼一看,只见连绵雨幕中,一人骑着一匹黑马,正停在他们跟前。

温宁糊了一把脸上雨水,刚跟那人视线对上,顿觉一股寒意。

这人的眼睛竟然瞧着让人发冷!

那人睥睨着他们三人,问道:“前方车驾里可是温夫人?”

陈氏瞧他问的有礼,有了一点胆气,回道:“我就是温夫人,你有什么事?”

那人闻言,一字未发,只挥了挥手,就见后面竟出现七八个手执各种兵器,土匪打扮的人。

不好!

温宁大惊,跳上马车想要跳转车头,旁边一个大力又将他推翻下来,只见车夫揭了斗笠,正冲着他笑:“温公子,我家老大有请,我带你和夫人来做客呢!”

温宁心中阵阵发寒,往车后一看,护院已经全都倒在雨里,四五个土匪一样打扮的人正哈哈笑着在他们身上挑挑拣拣找有用的东西。

血水混在雨水里,顺着车辙蜿蜒而来。

见此情景,陈氏已经吓昏过去。温宁正要过去看她的情况,顿觉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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