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

[澄宁] 吹叶之缘 (五)

剧情不深究;

逻辑君已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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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虽暂时歇在江澄这里,但仍有陈氏之事挂怀,又因温若寒的责难心中有怨,这会江澄为他出门煎药,他孤零零一人,诸事烦心,耐不住身上疲惫,歪头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等江澄端着姜茶进来,就见温宁已经睡熟,只是依然眉头紧锁,想他梦中也是闷闷不乐,便伸出手去将他眉心抚平。

“别……”温宁睡梦中嘟囔着,“哎呀你干嘛……”

——

“你干嘛戳我!”温宁揉了揉自己眉心,瞪眼瞧着对面抱剑而立的少年。

“我戳你是因为你不长记性。”

“我不是不长记性,只是瞧见他们欺负人,就实在忍不住。”温宁抱着自己的膝盖揉,“若叫我下次再遇见他们欺负人,我还是要去和他们打一架,到时候你可别再说我。”

少年瞥他一眼,“你若叫人打死了,我还能去找你的魂魄说教你吗?”

“若我真叫人打死了,你便就地把我埋了吧,只别叫爷爷知道,他该伤心的。”

他正认真交待“后事”,少年上前一步扯着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哎哎哎,别扯别扯,衣裳可贵着呢。”他被人打得乌了一只眼睛,胸口也挨了一脚,那少年恰好扯着他的伤处。

温宁不好意思叫唤,只拍打着叫他松手。

少年眼中泛着一层薄怒,温宁见他伸出手来,以为还要挨他一拳头,急忙闭上眼睛,却没想到只有一根手指抚上他淤血的眉骨。

那手指冰冰凉凉的,贴在伤处,激得温宁打了一个哆嗦。

少年放开他,说道:“你下次再找他们打架,记得叫我。”温宁断然摇头:“那哪能,不能因为我坏了你们的规矩。”

他嘴上这样说,内心隐隐觉得,那帮人是配不上这少年动手的。

“我们的规矩?”少年冷笑一声,“你若将规矩看得这般重要,就不该与我往来。”说完负气一般掉头就走。

温宁顾不上身上伤痛,急忙追上去说道:“是我说错话,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以后莫再说这样生分的话。”少年在怀里摸索出一瓶伤药来,扔在温宁怀中,“喏,自己拿回去涂吧。”

画面一转,温宁双膝跪在紧闭的门前。

门里除了一声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见。

他知道被抽的人有多倔强,是打死了也不会求饶的性子,急忙膝行几步,趴在门上,大声说道:“求您别打了。”

里面没有人吭声,只有鞭子刷刷抽打的声音。

温宁咬牙要推门进去,就听门里一声怒斥,“温宁,你若是为了他好,就老实在门外跪着。”温宁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回原处跪好,心里又愧又疼,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只是他心里明白,自己的泪水最是无用,若叫门里的人听见了,更要看他不起,便抹了一把泪水,挺起脊梁端正地跪着。

不知隔了多久,鞭声终于止了。

门打开,有人走出来,对温宁说道:“你撺掇江澄打架伤人,我不能打你,便只能打他。”

“我打他,是因为他逞凶斗狠,拿在我这里学的本事,去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说我打他应不应该?”

“师父……”温宁刚要辩解,便被他打断,“你不是我的徒弟,就别叫我师父。”

“先生,江澄打架是为了帮我,是他们欺负人。”

“他们欺负你,你不会自己欺负回去吗!为何要江澄助你?他能助你这一次,也能助你一辈子?”

一辈子?温宁怎么也想不到一辈子上去,可是江澄师父的话却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归根结底,是你没有用。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与江澄来往。他不是你伤人的刀。”

我从未将他当做伤人的刀!我将他当做我的好朋友!温宁在心里大声说道,可是他看着面前人不屑的神色,深知凭自己的家世与能力,哪里配得上做江澄的朋友。

毕竟江澄出身名门,以后要执掌一方门派,佑护一方百姓。

而自己自小被人遗弃,若不是爷爷收养自己,自己不过是那一方百姓中一根野草,一片浮萍,人来人往,都分不到一个眼神,早该死于那个茫茫雪天了。

只是心中,为何如此难受呢。

温宁默然站起身来,朝门里看了最后一眼,若是他日后深知,这一步踏出,就断了两人今后的缘分,他还能走得如此决然吗。

——若早知如此……

“啊!”

温宁大叫着醒过来,汗水淋漓。江澄攒了一个帕子,将他额上的汗水擦去了,方问他:“你心里有什么事?做梦也吓得啊啊大叫?”

温宁哪里好意思将梦中事情告诉他,只谎称自己太过疲惫,一觉醒来已忘了个干净。

江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江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温宁猛然想起还要回去筹钱,便急忙和江澄告辞。

却见江澄微笑道:“我请你帮我的忙,你如今有难处却不肯告诉我吗?可见,”他眉眼一垂,略显失落道,“温小少爷不是瞧不上我,就是信不过我呢。”

一句话说得温宁走也不是,留个不是,挣扎片刻,只得将陈氏被掳一事全盘托出。

“温小少爷的主意是?”

“我想着先把钱凑上,换夫人回来要紧。只是,”温宁支吾道,“一百两黄金,实在无异于天价了。还要三天之内集齐,温家就是要变卖产业,不说能不能凑够,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

“你是想跟我借钱吗?”

虽然温宁口中没说,心里倒确实做过这样的打算。

毕竟看江澄的举手投足,衣衫配饰,无不是养尊处优的名门大户教导出来的款款风仪。

——“他出门应该也会带着钱吧。”但光是这种念头,已经叫温宁羞惭不已了,如今又叫江澄一语道破,他哪里还好意思真张这个口。

“啊,可我也不是出门就带着一百两黄金溜达的阔绰公子哥儿。”江澄两手一摊,“若是咱俩都没钱,就直接去把人接回来吧。”

“啊?”温宁吃惊,“你要去硬抢?”

“不属于自己的才叫抢,”江澄笑道,“属于自己的,叫拿回来。”

 

黝黑的枝丫间,露出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盯着前方的一处寨子,寨子里灯火通明,遥遥还能闻见人声。

江澄一个利落的纵跃跳下树来,向树下的温宁又详细问了一下那日被困的棚子位置,便要悄悄摸进去。

温宁心内担忧,一把拉住江澄道:“算了,还是别……”

他见识过那些人的武功和冷血,那日血水顺着蜿蜒车辙流淌到他眼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车夫的飞刀擦划过去的嗖嗖寒意还停留在耳侧,还有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大和冷心冷情的情姐。

他们虽然没有出过手,可他们已无出手的必要已足令人胆寒了。

江澄,他实在犯不着以身犯险。

“你不想叫陈氏回来了?”江澄问道。

“不,不是。”

“那你是不信我?”

温宁怔住,慢慢松开手。江澄朝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温宁看着江澄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心头惴惴不安,但自己一点功夫也没有,跟去也帮不上江澄的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他在原地转了三四圈,实在是忍不住了,也轻手轻脚地往寨子走去。

寨前的门楼上有人放哨,温宁便溜到侧边,搬了几个石块踩住,从墙头翻了过去,落地之后虽然翻了个跟头,头发也跌散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形容,手在身上摸了两把,又在脸上抹了两把,蓬头垢面,瞧着倒也像个落草为寇的山匪。

只是少了些许横气。

走了不远处就见零零散散几户房子,温宁猫腰听见里面有人在赌酒。

一人哀声叹气地说:“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能出来?”

旁边立刻有人接声:“你装什么忠心。现在咱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比老大在的时候强?”

“对啊!兄弟几个现在也不用出去打秋风,每日依旧有吃有喝,日子过得这般舒心,管他谁是老大。”

“老兄这句话说的有道理,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才是正经。现在口袋里也有几个闲钱,还能吃吃小酒,找找乐子。”

“欸,你小子倒是会找乐子啊。我那日瞧见你跟山下那小妮子眉来眼去,好不羞臊,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

几人的话语声音压低,又渐渐不堪入耳起来,温宁悄悄溜走,见屋子与一个小院相连,小院里堆了很多干草干柴,他心生一计。

温宁将点燃的火把往干草堆上一扔,火势轰然起来,他抱起一摞摞干草往上堆叠,又将干柴垒在周围,一时间火光大盛,他咧嘴一笑,趁还没人注意,刚要逃走,便被人抓住后心,大力一掼,摔在地上。

这一摔摔得他眼前发黑,还未待反应,便有一把薄薄的锋刃贴上他的咽喉。

一个讥诮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公子不去筹金子,倒跑到我们里来放火,是钱筹够了呢?还是不要命了呢?”

温宁见是车夫在此,心想无论如何自己要将他拖住,江澄那边便少了一个阻力。

“一百两黄金我筹不出来。”

“谁让你筹了?”车夫奇道,“老大是让温家拿这个钱。或者不如说,是让温若寒拿这个钱。我们绑的是温若寒的娘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再说,”车夫打量他一眼,“若真问你要这个钱,倒不如把陈氏杀了省事。”

温宁听他把一个人的性命说的如此轻巧,愤然道:“你们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这样逞凶作恶,欺压弱小,简直……简直算什么英雄好汉。”

车夫噗嗤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我本就是个地痞无赖。”他将温宁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怎么打发你,我得去问问老大,走吧。”

温宁见他要与老大聚头,急忙说道:“我……我看你不像是个坏人。你若有什么难处,可说给我听听,说不定,”这番话没底气到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车夫倒是饶有兴味地听他讲,还问道:“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我能帮你。”

温宁自我放弃般将这句话说完,声音小若蚊蚋。

“我现在倒确实有一个难处,说不定你也真的能够帮我。”

“嗯?”温宁不料他如此说,刚要继续问,就见车夫伸手卡住他下颌,迅速将一粒黑色丸药弹在他口中,接着在他后背蕴力一拍,温宁就将丸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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